破除偶像

  大童  |   on Thursday, March 13, 2025  |  921   |  2 minutes

哲学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破除偶像 – 维特根斯坦

哲学本质上是一套思考方式,维特根斯坦说哲学能够给苍蝇指出逃脱捕蝇瓶的道路,还说哲学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破除偶像。果真如此?这何尝不是一种迷信,一种用知识武装起来的迷信替代了对偶像的迷信。聪明的苍蝇也许能够发现逃脱之路,但它又如何知道有什么新的陷阱等着呢?人类不断的窥探自然的奥秘,以为找到了自由之路,不必再去拜倒在那些虚无缥缈的偶像之下,拿起知识和工具,向外藐视一切在先人看来不可测的自然力量,而借着哲学的逻辑思辨能力,向内洞悉一切,找出内心不安的缘起,轻松安顿好我们的心。可悖论是,我们发现解决了一些问题,又遇到了更大的问题,无知者理所当然的接纳一切,智者了解的越多切疑问越多,因为基于更多的了解一个更大的未知世界向他们展开。这个悖论显示,聪明的苍蝇并没有找到了出路,它更加迷茫了,人何尝不如此?

作为个人,可以选择破除偶像,智者不需要偶像,比如轴心时代的大神,明确反对偶像崇拜。组织,却不能没有偶像,偶像是塑造价值体系的必需品,把组织中的人和其他人区分开来,就需要一套仪轨,仪轨的中心是一个偶像。仪式感让沉浸其中的人仿佛彼此是一家人,偶像无所不能的力量则让人充满虔诚和安全感,心灵充盈。工作中被领导表扬,令人快乐,问题是这种快乐的不稳定性。与偶像的微妙连接,同样让人愉悦和充实,而且持久。

依赖偶像本质上也是一种“待”,修持到了庄子所称的无待不矜状态,或者佛家八地涅槃状态,就不需要偶像了,一切自心現量,无妄想分别,自具自足,组织和形式都不在重要。如此又有几人,问谁人能做到?

维特根斯坦破除偶像意义上的哲学,像是一种宗教修持,用哲学克服低级欲望和演化积习。问题是,我们以为掌握了自己的意志,真实肉身却是一架被一堆菌群和腺体开关掌握的机器。这架机器历经千万年演化来就是为了一个目的 – 繁衍,七情六欲只是为了更好的达到这个目的给人设置的奖赏或惩罚。

学哲学的人喜欢讲用底层思维推演本质,什么更本质呢?是我们眼耳鼻所感,还是我们思维所想,还是通过仪表量化的数据,哪个更能代表本质?所谓直击本质,也是迷信。卡尔波普说,没有真理,如果有,那也不过尚未被有被证伪。

哲学破了偶像,哲学成为新的偶像。把自己先催眠了,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