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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边吃饭一边跟同事聊天,聊到某同事X,X每天念经拜佛,过程很有仪式感。
X大约50上下。据说X以前有个独立的办公室,于他的佛事颇为便利,每天关门念经,有时候同事到他办公室商量事情,不管事体多要紧,他得把在念的那句念完。后来,大约是23年上半年,因独立办公室不符合职级标准,X也被安排在了跟一个大开间,于是我有幸目睹了X的风采。
早上到位置后,X拿上一个纸杯子,乘上半杯纯净水,表情凝重,念念有辞,用三根手指蘸水,向虚空处挥洒。他的位置靠近楼梯的出入口,仪式的范围也包含了上下层的楼梯过道,过程大约历时30分钟。中午时分,该同事必须回家,因为食堂的伙食无法满足他素食的要求,并在吃完后做些经课,大约3点左右回到办公室。X全天手中握着一个数字化佛珠,能够统计拨弄的次数。
我和这位同事在一个部门时间并不长,他的往事也不甚了解。某次跟我的分管领导Y聊天说起X的仪式。Y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大约是10年前的事情了。某次他们一起出差,X、Y,还有一位W同事。晚上10点钟左右,W只听的周边笼罩着“噢噢噢……”的声音,不是那种分贝很高的声音,但飘忽不定无处不在。听他说到这,我立刻联想到到一部电影《幸福的拉扎罗》里那个男孩听到的声音。W睡眠不好,因为这个声音,一直睡不着,后来索性爬起来,去Y房间,好奇的跟他说这个奇妙的声音,睡眼惺忪的Y和W两人去走廊循着声音找到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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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部门位置调整,我跟X同事分在了两个楼层,不必再天天接受宗教洗礼。
回到中午吃饭的聊天内容。我说,不管怎么说,X同事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有所信仰也算好事。对面的同事说,是否“虔诚的佛教徒”很难说。他讲了一个在我与X成为同事之前的故事。佛教徒X同时是个党员,党员和佛教徒两个身份在明面上并不兼容。我深知这点,大学时见证过我的同学–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预备党员转正时,当有与会党员问及他的宗教信仰,并想把他从原先组织劝退时,他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共产主义理想,坚定的走了。党员需要做例行的谈心谈话,支部书记轮到跟X同事谈话,就提到他众所周知的念经拜佛的行为,X的回答是,我念的是共产主义的经,据说这个回答让这位书记当场哑然。谈话结束后,记录员让X在谈话记录上签字,X拒绝了。他又接着讲了第二个故事,说部门组织调整时,因为X既不管事也不干事,职务就润物细无声的给去掉了。X同事看到发文后,愤怒的拿出以前的公文来对质,组织不得不给他加上部门助理的TITLE,这里掠过了许多X据理力争后成功维权的细节。
作为职员,X显然有违基本职业操守。作为个人,有宗教信仰并不差。但可能因为文化属性使然,除了红色信仰,咱们对宗教信仰常常带有轻微反对情绪,所以,X也许是用世俗来封装自己。退一步讲,眷恋红尘,对世俗事务有所执着,冒着热气的生活,甚至参加争权夺利的游戏中,也没有问题,毕竟人总要活在社会关系中,并被社会关系所定义,彻底逃遁是不可能的。但对佛教徒,人们当然又有一套标准,X不符合世俗的对名利超脱的标准,这等执着当然更不符合佛学破我法两执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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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同事说的“念共产主义的经”,倒让我想起了《鹿鼎记》中陈近南和韦小宝的对话。
当时情况是,陈近南带领一票会众喊了一阵"反清复明"口号后,趁着大家情绪高昂,陈近南突然说,要给大家派一个任务,进宫去偷<42章经>,这本藏着大清宝库地图秘密的经书。显然混迹黑白的韦小宝是最佳人选,于是韦小宝被迫选中去完成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
陈近南知道,韦小宝并非心服口服去执行任务,因为韦小宝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对错得失,上价值没什么用。
于是,陈近南把韦小宝拉到屋外,跟他说了一段话。 陈近南说,你是聪明人,里边都是一帮蠢人,大部分聪明人都当官去了,对这帮蠢人说真话没有。“反清复明"不过是一句口号,跟念阿弥陀佛没有区别。蠢人就要用宗教的方法。他接着又说,清人抢走了我们的钱财和女人,我们要把钱财和女人夺回来。
聪明人韦小宝,果然一点就通,陈庆南刚说完,韦小宝马上接过话:有了这本经书,就有更多的钱财和女人。明白了。
所以对聪明人就是用聪明人的方法,激励方式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