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的写意精神

唐建

  大童  |   on Sunday, September 1, 2019  |  1479   |  3 minu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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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写意是中国书画的要领,不领会看不懂中国书画,看不懂文人精神,看不懂中国文化。

本书从中国画历史渊源、中西绘画对比纵横两个维度看中国画的美学特征及内含精神。书中大量引用书论画论观点。中国艺术是诗、书、画、印四位一体的,书中也兼探讨了一些书法篆刻的审美取向,通过唐寅、八大山人、石涛、徐渭、郑板桥、吴昌硕等人的艺术实践和画论谈文人精神与画作关系。

中国画写意精神所追求的气、神、韵、味,与中国的儒释道传统哲学精神是契合交融的。诗画重蕴含品质、格调、韵味与人的修养、思想所构成的意境美即是儒家价值观在书画审美上的体现。老子强调的“少则得、多则惑”\“大道至简”也是中国画所强调的写神而非摹形的来源,“笔有尽而意无穷”,“传神论”是中国画一脉相承且延续至今的写意的核心理念; 中唐以下,禅宗以其去繁就简,简静清妙,清真洒落,而别开生面,为当时文人士大夫思想风尚,绘画受其影响也趋向纯清幽淡,技法主要运用水墨之法。王维便是此“文人画”之祖师爷,诗画交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将禅意融入山水画作。以禅入画是写意精神的实践。得意而忘形,如郑板桥画竹,了然于胸后又化为胸无成竹,即为最高境界。徐渭认为作画“大抵以墨汁淋漓、烟岚满纸、旷如无天、密如无地为上”,以情感调动笔墨,与其说是在写画,不如说是写他怀才不遇的感慨img

中国之诗书画印一体理论,甚至强调书画线条实为无分别,认为善书必能画、善画必能书。关于这点清代吴昌硕就有以篆籀笔法入画,别开古朴遒劲之生面。郑板桥以画竹笔法写8面出锋之6分书。

中国士大夫除了浸淫儒家尚纲常,历来重视风骨节操的,中国画甚至中国艺术,特别反对繁、臃、俗、艳,强调的简、雅、拙、淡,有仙风清意,淡泊宁静之意。这在傅青主这里甚至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主张“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丑书未必真丑,看你怎么看,看你懂不懂,看能不能共鸣。

傅青主的说法在当前似乎已被过度解读或误读。他并不是鼓励胡来,相反这种说法我理解是鼓励创新,突破陈规陋习,大众审美,创新也不是胡乱创新,而是在了然于胸后的蜕变,这是师古人,“学不师古,如夜行无火”,水无源定不活,古人实践便如活水源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师古而又不可泥古,有没有勇气从浩瀚古法中打出自己的路子,如何拿捏似与不似之间,达到“山是山非山”的禅境,就看造化了。

书中也谈及中西绘画之差异,这是一个大课题啊。记得有人说过,素描是一切艺术的基础,绘画、雕塑、建筑、设计都与之密切关联,而素描是写实的,线条要准确反映实物。西方绘画也有简化,但这种简化不是写意的,这种简化是以准确为基础的简化,如印象派细看似乎胡乱着色,甚至有些大写意的意味,其实理念完全不同,西方画他是符合透视原理的,定位准确的,这是基础,中国画是强调写意,其抽象是要简还不能太像,似与不似之间,“我画写我心”,意境是画心中的画,心中这个画便包含追求、理想、态度, 如八大山人那只白眼看青天的鸟,这只满腹扰骚鸟,三两笔足矣。

另,书中很大篇幅论证汉文化对于写意精神的启蒙作用比较牵强,汉文化当然对中国艺术的启蒙作用巨大,汉绘画书法浩若繁星,秦汉之前古人对于书法绘画是摸索的,如此,艺术形式就比较发散,稚嫩或者古拙质朴的。秦统一和国力的繁荣,文化上也趋于儒家一统,方向也从无数多头,趋向几个多头,形式更严谨,我们观看汉画汉书汉印都有这个特点,规矩严谨不失法度,艺术上逐渐步入成熟期,这种成熟还没有发展出自觉的写意,由其画作或雕塑上的线条感,还没有参数与西方完全分野的写意来,这要到魏晋南北朝佛道繁荣才逐步上升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