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童论印

  大童  |   on Monday, January 1, 2018  |  6942   |  14 minutes

大童论印

视野须不凡。"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忧虑得下"。鉴赏不博,杜撰必多,纵能自成一家,易坠野狐下乘。

西汉经春秋战国至短秦的文化喷涌、打磨和积累以至臻于规矩,从出土的各类文物看,上层士人的审美倾向已到达一个新的高峰。书法上篆、隶、简书已趋于完美,正、草正孕育良好。汉印方寸之中,更显乾坤,字形、排布、章法、刀功都几近完美。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言虽大,可喻小。印的规矩在汉。学印从汉印入手,大体没错,一则后世相当多印风,传承了汉印基因,特别是工稳一路;二则汉印制作普遍精良,风格成熟,质和量都表现出长期积累、磨练、传承才能达到的境界,是工匠们或艺术家们大量思考和探索的结果。

刀法,古人有三法、十九法、十四法、十三法之说,玄之又玄而又语焉不详。语焉不详或许是因为无甚好说,如实告知或演示,观众的反应也许是“不过如此?”,营造点神秘感较为艺术,笔法也如此。砍柴有没有刀法,一定也有,你有没有听说人们传授砍柴的刀法?似乎没有,但我以为砍柴更需要刀法,实操性工作就有一套最佳效率的方法论,只是觉得茲事體小,不足为传。艺术通达感受,不讲效率,所有艺术之路千万条。我认为,刀法无非冲切,老老实实临习汉印,汉印临好了,刀法这关也就过了。

法度过于森严,必然走向反面,就是程式化。西汉早期,战事频频,将军印\急就章失之潦草得之率真,汉帝国到后期走向程式化,汉印也有程式化倾向,好在汉印浩如江海,广博之下必含参差,现代进化理论表明,参差是进化的基础。所以汉印鉴赏,要一分为二,精工一面诚然令人叹为观止,兼爱其恣意妄为的部分,也不失意趣。

刻印做什么要想清楚。汉人刻印做什么?汉人不是用来盖典籍文字、书法作品的,汉人传播媒介是竹简,没法钤印。汉印功效有二,一是凭信,挂腰上,身份象征,二是封泥,相当于签名,而比签名可靠很多。这样看来,汉印还是倾向实用。艺术这东西,不是功利的讲实用主义,实用性甚至可能破坏艺术性;艺术从实用开始,逐步脱离实用而始蜕化。艺术所追求的不是实用,当然不是说艺术无用,艺术能指导实用,艺术也可以跟实用结合。汉时,冶炼水平和审美能力的提高,锻造出了精美绝伦的汉印,但当时绝不是艺术品。如同我们现在用4D打印出来的瓢盆瓦罐,无论多么的精致,我们不认为他是艺术品吧?但也可以设想一种可能性,2000年后,物件可以通过意念瞬间产出,当下在后人看来如同朋克机械的4D打印制品或许就能被当作艺术品送进博物馆。回到当下,刻印做什么,我想主要还是能给我们带来美的体验,不是让人读懂识字,不是炫技,不比谁能够刻的更光滑,不是比谁能够在更小的空间刻下更多的字,此皆匠人作为,想明白这个事情,我们或许可以丢掉一切拘束枷锁,勇敢尝试,但首先打动自己吧,如你非俗不可耐,过眼好东西也足够多,相信作品定有同道欣赏得来。

时俗尤不可对治,时尚习气有让人亦步亦趋的力量。时俗未必差,流行起来毕竟是有些原因的,作者可能是高段位,作品可能充满各种好,但还是俗。如同样板戏,只要一味讨好,只要一个标准,扼杀一切个性,光环笼罩,自信满满,不再有突破的可能性,此时就堕落为时俗。所以,常问问自己,这件作品是不是只是copy?有没有注入心力?它想与谁表达什么?时俗之物,虽雕龙画凤,未必可观。

艺术这个东西必定倾注了某种心力,唯其心力所到,才能感染人。所以,作品时有人落款xx铭心之作,是有些道理的。

繁复和简洁各有其美,繁复而不造作,简洁而不潦草,关键是心力所到,关键是某种气息,玄了。

工稳和写意,书界印界写意一路玩的风生水起,有其时代背景。工业时代工稳和繁复一路大师可以分分钟被AI算法+数控机床团灭,还玩个锤子。所以,工稳一路要思考如何不廉价,也需创新;如何体现工而意趣、繁而不作,这个值得思考。写意当然不是机器的强项,行为艺术更唯人独有,尊个性,宁丑勿媚,博人眼球,便甚嚣尘上,只是别颠倒了本心,坠入江湖。东坡云: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看东坡诗书画,有种不好概括的内生审美,天真烂漫便是“我书臆造本无法”的境界,况东坡书法是有所宗法的。

巧与拙,赵之谦《书扬州吴让之印稿》“浙宗巧入者也,徽宗拙入者也”,我的理解刚好相反,此文本有针对吴让之情绪意气之作,难免偏颇。不过说明,印学巧拙之争,是为印学家所关注的。巧拙之说,实在太过务虚,总之,有所宗法,绝忌浮夸,不可怪诞;美术字化要不得,样板戏化要不得,工艺制作化要不得,过分媚滑要不得。少些机巧心思,多些质朴大气。

技与艺,技的提高的诀窍是重复重复再重复。日本人可以一辈子捏一饭团。庖丁解牛解牛分毫不差。此为匠人之技,工业时代呼唤的匠人精神,是一种标准化,工业时代没有标准化不行。但艺术不能标准化,标准化艺就死了,象样板戏。艺术要有混沌地带,有人说官人也是艺术家,因为做官讲究混沌中的稳定,七窍凿而混沌死。这样说似乎技&艺分毫不想干。这样说也不对,技终归是载体,不能否认其对艺的作用,气息是可以制造出来的,极端的讲,分毫不差的仿制一方印,那么这方赝品也就有了原品的气息了,这样讲,又有人极端的否定艺了,即技达到一定程度后,艺术气息自然就出来了,这就是模仿的作用,有人反复刻汉印,几可乱真。但问题是,模仿为了什么?新事物新流派新思想,你模仿谁?这就需要艺来指导技。艺总是应该摆在第一位的,很多人对技的追求有先天动力,完美主义,洁癖,以至于终不能自拔、无可救药,这不足取。庖丁千千万,钝丁唯一个。

刚与柔,印学素有刚柔之争,抛开争论,归宗溯源,甲骨文质朴刚劲不事元转,金文线条劲挺,章法则趋向圆润,到先秦石鼓大篆更趋柔美,至李斯小篆,实非突创,乃陈陈相因。这种轨迹,大体是载体之变、书写要求、审美之变综合作用而来。甲骨质地决定无法元转,青铜延展性比好,文字表现力更强,方圆并兼,更具美感,元转笔画更便于连笔书写,效率提高。甲骨主要是祭祀、占卜和大事件记录,至周青铜器则更普及化,至汉铜印便趋向世俗化,玩家受众更广。先秦古玺至汉印风格实在不可概论,但不管恣意天真还是端庄肃穆,从线条来说刚劲为主,至隋唐宋则盘曲柔媚归于主流。我的看法是各有各美,焦点是你想取法什么?你想追求什么?刚劲宜浑穆忌粗野,柔婉宜清雅忌轻薄,极端至浮夸不可取。比如韩天衡鸟虫,个人觉得失之轻薄浮夸。

眼界决定境界,格局决定结局。治印如何提高眼界和格局,骨子看根器,其余在印外,印是文字、书画、雕刻的浓缩。

线条的塑造是很多艺术的基础,印学微观上是线条的艺术,线条的安排即章法很重要,线条的质感同样至关重要,线条的质感反映出苍茫、古拙、圆润、劲挺、洒脱等各种气息,初学总惑于刀法,实则大可不必,选择最趁手的握刀方式,注意力放在出来的线条质感。想表现什么?劲挺?那就让线条看上去刚劲有力,富于弹性。

正和奇,字法、篆法之外便是章法,章法是布局,纹饰学重要的美学基础就是对称,对称是所以艺术门类里的基础,趋向稳定性是根植于人类基因里的本能,匀停对称便是最基本的平衡稳定,对称在印中达到稳重平正的效果,汉印给人的庄严静穆气息这种匀停对称的效果。当然对称匀停不是目的,个性、矛盾、冲突孕育着进化、蕴含着美感,如何在局部冲突中保持整体和谐是艺术,正而不平,险而不崩,要学习、琢磨和悟性,不可模仿性就体现出来了,这又是一层境界了。孙过庭所谓“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可参考,但把两者割裂有问题,还是矛盾统一、守正用奇更近我意。

完善技艺的探索常常颇费心力,求而不得,相伴孤寂,知音难觅,有好终能累此生不假。

印论废话颇多,一种执念,一层枷锁,打破跳出,微小处证得大道。

古人想法没那么活泛,没有那么多反思和心理抗拒,战国百花齐放,极端无非道、法、墨、儒,再有些类似管仲经世杂用的,归归类中心思想还是清晰的,古人载体的限制,有人统计过所谓学富五车,也就30万字,摆在现在也就一本中厚的书,网络小说动辄数百万。所以,古人一卷在手,奉为至宝,解读至深,笃信至诚,心无旁骛。印学看似小艺,实则关乎书法、章法、审美,触类旁通、心无旁骛是很重要的。

近古明末印人复加发掘,篆刻理论和实践水平都不浅,也启迪带动了清篆刻的繁荣,文彭、何震、苏宣、朱简、汪关都是个中大师,有人甚至认为文彭在印界的影响力是要盖过老子文证明在书界的影响的。明人印论留存甚丰,然多空洞乏味花哨之作,如甘旸“印之佳者有三品:神、妙、能。轻重得法中之法,屈伸得神外之神,笔未到而意到,形未存而神存,印之神品也;婉转得情趣,稀密无拘束,增减合六义,挪让有依顾,不加雕琢,印之妙品也;长短大小中规矩方圆之制,繁简去存无懒散局促之失,清雅平正,印之能品也。”一堆精致的废话而已,明人印论充满这样的废话。

清人ZZ环境并不宽松,限制了时论评述;受西方思潮影响,对于“废书不观,空谈心性”不满;加之清人出土文物大增,促进考据学和文字学空前繁荣,从而把印人和印学带到新的高度。

现在各类创新是很多的,有些匪夷所思,有些耳目一新,这些尝试都不见得不好,至于作品真的好不好,也许50年后来评说吧,我的观点是,不博取而精研,根基漂浮,终立不住,坠入野狐下乘在所难免。

关于模仿和突破。鲁大东在一档对谈中关于”古玺创造的追求“提出一种观点:“多重复走走前人走过的路,不然就只会“单纯地重复”自己。“突出个性”是很落后的艺术观念。",这种说法,大多数人不会苟同,也与他本人人设极为不符,鲁大东出过摇滚专辑的,跨界书\画\印界,也玩得溜,各种风格都hold住。我认为这种说法很值得思考,艺术需要磨砺,走前人走过的路,便是磨砺,任何艺术都有系统性和科学性。业余为什么玩不过专业,民科、民哲理论无论多系统、多奇葩、多煽动、多取宠,终缺乏持久的生命力,就是缺乏系统训练,其中重要一环便是模仿和体悟前人之路。至于突破,找到属于自己的面貌,破茧而出,这个是艺术家追求的圣杯,然欲速不达,根基不深,便求个性,这种个性形成,并不断重复,可能只是把丑俗放大并固化了。鲁大东为人师,有此见识,实乃学生之幸。任何一门艺术都是传承和突破然后进步,没有传承一定不行,音乐、绘画、书法都是如此,前人一代一代穷其一生思考精研必定有结晶,而这些结果能流传下来,必定是当世翘楚,一些技艺你单打独斗花一辈子未必能参透,甚至科学也讲究站在巨人肩膀上。然艺术又有不同,不突破不行,艺术是要有所共鸣、滋养心性,时代在变、人心在变,必定有不同表现形式,不突破不行,不突破不足打动人,须师古而不泥。袁枚有诗说的很好:“善学邯郸,莫失故步。善求仙方,不为药误。我有禅灯,独照独明。不取亦取,虽师勿师。”。

关于印从书出之说,书对印的指导作用毋庸置疑,汉印之高峰在于汉文字篆隶之成熟,不知是不是秦朝下来的传统,秦相李斯的书法成就是里程碑式的,汉精书隶者入为博士,上行下效,书法大备,至魏晋尤如此。加之古人深研六书,谙造字之道,信手粘来,法度俱备。印从书出讲的是篆法的问题,印从书出引以为指导是很有现实意义的,讲究篆法是杜绝胡编乱造。另一方面,篆法带来风格化,,而风格化走向极端,可能导致工艺化,工艺化变成时俗,时俗是流行的东西,往往很难抵御,但是艺术的敌人,所以,印从书出这个概念常念常新。

关于书法的印法的指导作用,有段印论,有些极端,也不无道理,“近世刻印多不喜平,流为香泥粪土杂成菩萨,秽洁各半,了无生气;而好奇者正似钟馗嫁妹,狐鬼送装,见者怖走。予曰:此皆不知书法也。汉兴,精书隶者入为博士,上既以此取下,下亦穷究极研以应其上,是以书法大备,而印亦因之。近世不多读书,不能深知古人六书之意,剿袭旧闻,摹画市井以射利,师传既卑陋拘泥,无文献百代之识,妄立“玉箸”、“柳叶”、“铁线”、“急就”、“烂铜”诸名,而以中壮末锐、转处相接为蜂腰、鹤膝。字之大小多寡不能配者,则增其文理曲折如界画楼台,一望砥直匀平,复如雕刻篆香,委折填满,略具字形,无复笔意。起而非之者,复以聪明杜撰,补缀增减,古文奇字,互相恫喝,甚者凑泊异代之文,合而成印,二字之中遂分胡、越,此近世刻印多讲章法、刀法,而不究书法之弊也。是以书法浸而印法亦亡。” – 明 万寿祺 《印说》

刀法已被过度消费,刀法服务于效果就是,不必多谈了。说说几点刻法吧,算落地层面的方法论,一般刻完一笔刻下笔,刻完一字刻下字,据说黄牧甫刻印,先刻完所有横笔,然后竖笔,齐白石、吴让之据说也是如此。这似乎有些违背书写的规律,我认为此法刻印来讲有一定的科学性,我自己便是如此,或随机,或先横后竖,原因便是我们要承认人的注意力是有很大起伏的,随机化带来的均衡,看似凌乱,实则保持了风格统一。

就一个人的风格来讲,白文和朱文如何统一起来,是必须思考和实践的。朱白统一,汉印工稳一路相对简单,写意一路或隋唐宋一类历史可参考材料不多,比较难。

论书印论

印有三品:神、妙、能。轻重得法中之法,屈伸得神外之神,笔未到而意到,形未存而神存,印之神品;婉转得情趣,稀密无拘束,增减合六义,挪让有依顾,不加雕琢,印之妙品;长短大小中规矩方圆之制,繁简去存无懒散局促之失,清雅平正,印之能品。

评:玄奥之辞,无甚意义。

杜甫说过一句话误导世人:“书贵瘦硬始通神”,虽然后世行家一再强调杜甫不懂书法,但是这种误解根深蒂固,至今仍有很多人不敢把草书写肥。实际上,王羲之的代表作《十七帖》写得非常肥,也并非像现代一些人理解的那样飘逸秀丽以至弱不禁风。

评:肥瘦软硬不是核心标准,但某种取向可能比较符合某个时代的审美特征,如同唐朝之美女标准。轻和重可以形容生命状态,形容书法也恰当。轻是轻浮造作,一眼看穿,显得轻薄;重是敦厚持重、内涵神秘,浑然天真。不要轻,要重,如果你同意张牙舞爪八面出锋是“轻”,那么郑板桥的书法就并不美。如果你觉得启功的书法满眼棍棍棒棒,那么启功的书法就并不美。纯粹个人狂妄之言。之所以说狂妄,因为我知道,就像有人评价康有为的书法“一根烂草绳”,却深得我心,张牙舞爪和棍棍棒棒为何不能深得人心呢?

张旭堪称草书最杰出的代表,不仅在唐代,即使整个书法史,没有了张旭也会黯淡无光。

评:没有了谁,书法史并不会有半点逊色,因为,有了谁已是事实,没了谁你并不知道也不能设想。如非要设想,那么设想,某个平行宇宙里,其实有个叫“李旭”的人,创造某种书法而成为煜煜生辉的万代宗师,那么,你有没有在为这个生活的世界没有出现过“李旭”而暗淡无光?当然没有,张旭亦如此。

把《古诗四帖》定为张旭所作,始作俑者是董其昌。鉴定专家谢稚柳先生也认同董其昌的观点,而启功先生则认为《古诗四帖》是赝品。寇克让赞同启功先生的观点,他说,《古诗四帖》不但是假的,而且水平低,最多是历代草书中的二三流水平。

评:假不假不知道,张旭草书功力了得,生前已有盛名,有李白诗为证: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相信启功的鉴赏力,主要是皇家好东西看得多了,草书作伪不难。

宜“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应之以方”,(姜蟹语)方中有圆,圆中有方,多方而不失于险恶,多圆而不流于圆滑。 – 启功

评:“和稀泥"还是"走极端”?是个问题。

傅山: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

评:指导思想上,革命性!做到不易,宁拙毋巧,是说能巧,不光能巧,还能大巧,进而而超越了巧的层次,进入“若拙”的境界。

刚劲忌野,清劲忌薄。

评:要重,不要轻。清劲也可以天真不轻浮,如王宠的小楷,天真敦厚。

评:以下一筐玄奥的废话。艺术到一定境界,不可言传,如需言传,必定玄奥。

作字如人,然筋骨血肉,精神气脉,八者备而后可为人,阕其一行尸耳。– 清.王淑《论书滕语》

初学之际,宜先筋骨,筋骨不立,肉何所附。 – 唐.徐浩《论书》

肥字须要有骨,瘦字须要有肉……。 – 北宋.黄庭坚

书有筋骨血肉,前人论之备矣,抑更有说焉?盖分而为四,合则一焉。分而言之,则筋出臂腕,臂腕须旋,旋则筋生;骨出于指,指尖不实,则骨骼难成;血为水墨,水墨须调;肉是笔毫,笔虚圆健。血能华色,内则姿态出焉;然血肉生于筋骨,筋骨不立,则血肉不能自荣。故书以筋骨为先。 —-清.朱履贞《学书捷要》

今吾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耳。吾之所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 —唐.李世民《笔法诀》

盖有骨必有肉,有实必有虚。否则峥嵘而近于险恶,无缥缈空灵之势矣。 —-清.盛大士《溪山卧浮录》

书法趋骨力刚健,最忌野。 —-清.梁献《学书论》

论书者曰苍,雄,秀,余谓更当益一“深”字。凡苍而涉于老秃,雄而失于粗疏,秀而入于轻靡者,不深故也。 —-清.刘熙载《艺概》

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 —-晋.卫烁《笔阵图》

书之妙道,神彩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王僧虔笔意赞句

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孙过庭书谱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