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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条例司被废</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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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calibre3"><h2 class="calibre14" id="calibre_pb_0"><span id="sigil_toc_id_29" class="calibre15"><b class="calibre6">条</b><b class="calibre6">例</b><b class="calibre6">司</b><b class="calibre6">被</b><b class="calibre6">废</b></span></h2></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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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在变法初期，看似变法派取得了胜利，但也不是没有巨大的损失。熙宁三年五月，变法的权力中心制置三司条例司（简称条例司）被废除。条例司是熙宁二年二月王安石任参知政事时创建的变法机构，宗旨为“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作为变法的总部，条例司负责新法的制定、颁布和执行。如今，变法机构被废，王安石“靠有力的组织路线来贯彻既定的政治路线”的想法濒临破产。</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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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441">[宋]杜大珪编：《名臣碑传琬琰集》下卷一四，转引自刘成国《王安石年谱长编》（三），第850—851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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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当初王安石设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有两个主要个原因：一是原有机构已经腐化，不能满足变法的要求。大臣张方平早在治平四年就提出，三司、中书和枢密院三者不能协力合作，导致财、兵、民三事被分割处理，是财政危机出现的重要原因。从现实看，当时全国各地报到三司的账册，有的二三十年没有开过封条，原因竟然是“州县所发到三司的账单，随帐都有贿赂，各有常数”。贿赂送足了，账册就不必开封，随到随报；贿赂不按“常数”送足，必然遭到百般刁难，长期不能结账。曾任三司度支判官的王安石，十分清楚依靠这种贪污腐败的机关为国家理财是不可能的。为推动变法，只能另设由自己控制的新机构。二是扩大变法派权力，重塑政事流程。变法之初，王安石仅是参知政事（副相），“患同执政者间不从”，担心变法主张可能在“三省议定”环节受阻搁浅。后来王安石在反对废条例司时，托出创设的初衷：“令分为一司，则事易商议，早见事功。若归中书，则待四人无异议，然后草具文字，文字成，须遍历四人看详，然后出。至于白事之人，亦须待四人皆许，则事积而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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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441">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杜大珪编：《名臣碑传琬琰集》下卷一四，转引自刘成国《王安石年谱长编》（三），第850—851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王安石提出：“今欲理财，则当收利权。”他对宋神宗说，选用十个人理财，倘若做坏一二件事，反对之声就会乘机而起。当初尧与群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且不能成功，何况选用的不止一人，岂能没有失误，关键要考量利害多少，不为异论所惑。宋神宗认同其说，毫不犹豫地批准设立条例司。</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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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233">[宋]杨仲良：《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三司条例司》，第2198—2199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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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在人员的设置上，条例司长官称“同制置三司条例”，共有两名，不分主次，宋神宗命从中书省、枢密院各差派一人担任。从熙宁二年二月到十月，长官为陈升之、王安石。史称陈升之对王安石变法“心知其不可而竭力赞助”，王安石引其共事，以期达到“凡所欲为，条例司直奏行之，无复龃龉”的目的。在条例司任职8个多月后，陈升之改任宰相，他以耻言财利为借口拒不接受条例司的兼职。宋神宗想让王安石独自领导条例司，王安石认为这样不好，提议“陛下本置此司，令中书、枢密各差一人，今若与韩绛同事，甚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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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233">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杨仲良：《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三司条例司》，第2198—2199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于是，宋神宗同意了王安石的意见，让韩绛代替陈升之。</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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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在宋神宗的特许下，王安石掌控了条例司成员的任命权，得以“亲命近臣，辟选官属”。他推荐吕惠卿出任条例司检详文字，成为变法总枢纽的主要人物；又让章惇、王子韶、苏辙担任三司条例官。利用条例司的特殊优势，王安石成功地引用了故旧门生，推动变法的开展（参表2）。</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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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6">表2 条例司检详文字官可考人员一览表（1069年2月—1070年5月）</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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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calibre18"><img src="../images/00045.jpeg" alt="" class="calibre19"/></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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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6">来源：李义琼：《熙丰变法时期的利益集团与中央财政制度的变迁——以制置三司条例司的置废为例》</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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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70">李义琼：《熙丰变法时期的利益集团与中央财政制度的变迁——以制置三司条例司的置废为例》，《甘肃社会科学》，2012年第4期，第103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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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以上人员，在担任条例司官员之后，很快就发生了分化。其中吕惠卿为变法派成员，成为变法派核心人员，而王汝翼脱离了王安石集团，程颢则转变为反对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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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70">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李义琼：《熙丰变法时期的利益集团与中央财政制度的变迁——以制置三司条例司的置废为例》，《甘肃社会科学》，2012年第4期，第103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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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制置三司条例司创立之后，迅速成为推动变法的权力中心，不仅出台了一系列新法方案，而且还主宰中央财政大权，甚至有权弹劾异见官员。权陕西转运副使陈绎在环庆等六州擅自停止青苗法，条例司便以“坏常平久行之法”弹劾其罪。韩琦上疏力论青苗法之非，王安石将其奏议交条例司疏驳，并颁之天下。御史中丞吕公著认为，“条例司疏驳韩琦非是”。这里的“非是”，既指疏驳内容的“非是”，更指疏驳权力的“非是”。就制度层面而言，有宋一代，唯有台谏官有权弹劾百官，如今条例司动辄“劾不行之官，驳老成之奏”。可见，条例司自创立起，就染指了中枢层面的立法权、行政权与监察权，呈现出集诸种权力于一身的趋向。</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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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不仅如此，王安石还往往凭借“得君行道”的特许，轻而易举地绕过既定的程序。苏辙曾记述自己亲自经历的一件事，有一次，王安石召吕惠卿与苏辙等会食私第，拿出一卷文书交代说：“这是青苗法，你们看看，有问题可以提出来详议，不要对他人说起。”这种在私第处理国事的做法，有违宋代典制。</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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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139">转引自虞云国：《王安石的“非常相权”与其后的异变》，《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14年第4期，第41—49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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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在变法之初，由王安石主持的条例司，权柄之重已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历史学家漆侠在《王安石变法》中指出：“实际上，这个机构在1070年废除之前，不仅是整理财政的机构，而且是主持变法的总枢纽。”对此，余英时认为：“神宗的变法热忱及其最初对王安石的无限信任才是后者取得非常相权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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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139">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转引自虞云国：《王安石的“非常相权”与其后的异变》，《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14年第4期，第41—49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他更进一步提出“非常相权”在宋代政治史上有划时代的意义，这种意义“必须从正反两方面去理解”。正面的意义是它象征了士大夫治天下的权力已得到皇帝的正式承认。</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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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93">[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一〇九，第1187页。</aside><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235">[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一一〇，第1193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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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条例司打破宋初定制，超越中央各个机构，引来保守派猛烈批评。首先，反对派攻击条例司侵夺中央职权。熙宁二年十月，御史刘琦、钱顗、刘述等奏：“（王安石）遂与陈升之同谋侵夺三司之利，收为己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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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93">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一〇九，第1187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时任监官告院的苏轼上奏说：“陛下欲去积弊而立法，必使宰相熟议而后行。事若不由中书，则是乱世之法。”次年初，苏轼再次指出，条例司的存在造成“中书失其政也”，敦请宋神宗“首还中书之政”。宋朝大臣陈襄认为王安石所领的条例司事权超过宰相之权，监督亦不由台谏，而是聚集自己的门生属吏单独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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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235">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一一〇，第1193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此外，反对派也攻击条例司在人事方面存在的问题。御史刘琦、钱顗、刘述一起上疏，弹劾王安石：“其所辟用，皆门下亲旧之人，如吕惠卿、王子韶、卢秉、王汝翼之徒”，认为王安石已成专权之事。最后，反对派还攻击条例司侵扰地方，干预州县和转运使、提点刑狱之权。反对派大臣范镇认为，条例司派出的使者，干扰了地方政府正常工作。</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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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178">[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一一〇，第1192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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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在陈升之升任宰相后，宋神宗想把条例司并归中书。王安石坚决反对，说“况制置司所奏请，皆关中书审覆，然后施行，自不须并入。”他认为，中书政事程序繁杂、效率低下，不能将条例司罢归中书。过了几天，宋神宗又提出将条例司并归中书户房，王安石说：“并归户房固当。然今中书事已猥积迟留，更合制置司事，即恐并制置司事皆淹滞。若事了却，见在差役、常平、水利事乃并归户房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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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178">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一一〇，第1192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虽然王安石努力延长条例司的存在，但也不得不承诺今后择机取消这个备受争议的机构。</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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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71">[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〇，第5122页。</aside><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161">[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〇，第5128页。</aside><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244">[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一“熙宁三年五月甲辰”。</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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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熙宁三年五月九日，宋神宗再问条例司“可并入中书否”，王安石回答说：“待修中书条例有端及已置属，则自可并为一，今尚有合与韩绛请间奏事，恐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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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71">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〇，第5122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他表示，等中书条例司大端就绪，僚属置备，自可合而为一，眼下还有应与韩绛请间奏事。但此时宋神宗罢废条例司之心意已决，他对文彦博说，“俟群言稍息，当罢之。不欲亟罢，恐伤王安石意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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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161">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〇，第5128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之所以没有立即罢废条例司，只不过是顾及王安石的面子。因反对派呼声的高涨，神宗心意已决，虽然王安石极不情愿，但也只得从之。仅隔六天，宋神宗就下诏，宣布条例司罢归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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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244">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一“熙宁三年五月甲辰”。" class="epub-footnote1"/></a></sup>。同时，他以手札安抚王安石，让“有司结绝所施行事，久之乃罢”，给条例司一个交接工作的缓冲期。</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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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218">[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四“熙宁三年八月甲申”。</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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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后来，在王安石直接领导下，中书五房和司农寺成为变法的决策机构。北宋前期，司农寺只负责“掌供籍田九种，大中小祀供豕及蔬果、明房油，与平籴、利农之事”，属于一个“官小权轻”、相对闲散的机构。条例司被废除后，王安石奏请由司农寺接管新法事务，安排变法派骨干操纵司农寺，如让吕惠卿等任司农寺长官。司农寺接管新法之后，权力增大。宋神宗也说：“近令司农寺专主天下常平广惠仓、农田水利、差役事。今后每岁终，具下项事节闻奏，如有未尽事理，更增损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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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218">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四“熙宁三年八月甲申”。" class="epub-footnote1"/></a></sup></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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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不仅如此，熙宁三年九月，王安石还设立了检正中书五房公事，与中书条例司共同构成其变法的组织核心。王安石让曾布任中书五房公事都检正，曾布“每事白王安石即行之，或谓布当白两参政，指冯京及王珪也。布曰：丞相已议定，何问彼为！俟敕出令押字耳”！据《大事记讲义》记载，青苗、免役、保甲、方田均税、免行、市易、农田水利等新法，“始则属于三司条例司，后则属于司农寺”，而考课、铨选、学校、贡举、荫补、磨勘、试刑法、州县编类等，“始则属于中书条例所，后则属于检正五房”。南宋吕中指出：“中书条例司乃法度之所自出，议者不知言其非也。”这种变化，在制度层面上不易招致非议，故而“中书条例一司罕有论其非者”。但司马光洞察到中书条例司属员权力的急遽膨胀，说：“中书当以道佐人主，焉用区区之条例，更委官看详，苟事事检例，则胥吏可为宰相矣。”</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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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尽管中书条例司与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尚未成为制度性组织，却有效接手了业已撤废的三司条例司的职能。在王安石为相的熙宁期间，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往往兼判司农寺，这样，三司条例司虽然撤罢，但王安石推行新法的“非常相权”依然连续运行，只不过换个平台而已。余英时指出：为了推行“新法”，在神宗的支持下，王安石取得越来越大的相权。但权力对他来说只是实现“治天下”的手段，而不是野心和私利的工具。因此，虽大权在握而居之不疑，宋朝激烈批评王安石的人也并未强调他弄权。但是他扩张相权的种种策略，却为以后的权相开启了方便之门。权力的潘多拉匣子一经启封，就再难杜绝其后的权奸窥伺“非常相权”的美味禁脔。在北宋后期，宋徽宗与蔡京效法王安石的权力模式，将其转为“宫廷的集权模式”。在南宋，宋高宗出于权力与皇位的算计，最终选定秦桧为相，专制君权空前膨胀，已不受官僚机构的制衡或约束。此后，南宋出现的韩侂胄、史弥远与贾似道等权相政治，竟成南宋政治挥之不去的梦魇。</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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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224">[宋]杨仲良：《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青苗法上》，第2261页。</aside><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289">刘琳、刁忠民、舒大刚等校点：《宋会要辑稿7》，第4079页。</aside><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320">刘琳、刁忠民、舒大刚等校点：《宋会要辑稿12》，第7208页。</aside><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402">贾玉英：《宋代提举常平司制度初探》，《中国史研究》，1997年第3期，第99—107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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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与条例司相关联的，是在各地设立的提举官。制置三司条例司成立后，各地官员表现了不同的态度，诸路转运司、提点刑狱司、安抚司等监司官，有的对变法持观望态度，有的坚决反对变法。为推动新法，王安石推动于熙宁二年设置了诸路提举官和管勾官。当时，“河东、湖南、梓州、利州、夔州各二员，江西、湖北、成都府、广东、广西、福建各一员，又差官同管勾陕西、江西、湖北、成都、广东、广西、福建各一员”。诸路各置提举官二员，管勾官一员，“或共置二员，开封府界一员，凡四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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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224">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杨仲良：《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青苗法上》，第2261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这批提举官派往各地以后，宋神宗对监司制度进行了更改，“置提举司，位叙资级视转运判官，遂与提点刑狱、转运、发运副使及使定为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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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289">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刘琳、刁忠民、舒大刚等校点：《宋会要辑稿7》，第4079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对于诸路提举常平司下属组织系统，“州有管勾官，县有给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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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320">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刘琳、刁忠民、舒大刚等校点：《宋会要辑稿12》，第7208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熙宁七年（1074）二月“专置一主簿”，“纳给役钱及常平”，同年八月规定：“新增县丞、主簿，就充给纳官”；其后又“省开封府十二县给纳官，止令县丞兼管常平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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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402">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贾玉英：《宋代提举常平司制度初探》，《中国史研究》，1997年第3期，第99—107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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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326">刘成国：《王安石年谱长编》（三），第1040页。</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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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提举官全称为提举常平广惠仓兼农田水利差役事，其官署称提举常平司，掌常平、义仓、免役、市易、坊场、河渡、水利等新法政务，与转运使分管财赋，其后有了监察各州官吏之权。后来，提举常平司官员还有分巡州县，反映民间疾苦，兼领其他差遣等职能。这些职能既有行政、民政性质，又具有司法、监察性质，反映了宋代复杂的行政官僚体制。在变法中，提举官“总一路之法”，是推动新法的有生力量，地方拒不推行青苗法抑或推行不力的官员，会被迅速调离或调整分工，而转由提举官负责具体事项。王安石曾经说，开封府界若无提举官，只有不肯推行新法的官员吕景，则新法早就停止了；京西如果没有提举官，只有提点刑狱，只会说都不愿意申请青苗钱，以此推论，如果不设提举官，将新法交给其他部门，“事必不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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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326">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刘成国：《王安石年谱长编》（三），第1040页。" class="epub-footnote1"/></a></sup>，必然办不成。</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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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ide type="footnote" id="footnote-34-140">[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三“熙宁三年七月癸丑”。</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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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calibre7"><span class="calibre10">各地的提举官成为反对派攻击的一个焦点，韩琦、吕公著、司马光等反对派纷纷上书，请求废除提举官，王安石竭力反驳，“动辄忿争”，把吕公著等人的上疏视为“流俗之浮议”。在王安石的力争下，熙宁三年七月宋神宗下诏规定：“诸路提举常平官到阙，并令辞见，如有合奏陈乞上殿，即依提点刑狱仪制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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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 class="calibre12"><a type="noteref" href="part0034.html#footnote-34-140"> <img src="../images/00003.png" alt="[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三“熙宁三年七月癸丑”。" class="epub-footnote1"/></a></sup>至此，宋代提举常平司正式形成制度。但宋神宗去世后，在元祐更化时诸路提举常平司被罢去；哲宗亲政后，诸路提举常平司又被恢复，从此与其他新法一样历经多次废兴。</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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